李斌不愿“省着花”：蔚来的边界与护城河

这一次，李斌没有西装笔挺站在台上，没有讲车、讲用户。

9月21日，李斌身穿黑色的T恤，深蓝色的牛仔裤，踩着白球鞋，小跑上台。他说今天他的身份主要不是蔚来创始人、董事长、CEO，而是蔚来的CTO。

他滔滔不绝地介绍蔚来的 12 项全栈技术、整车全域操作系统天枢、全景互联、首颗自研量产芯片等，最后李斌慢慢地从裤后兜掏出此次发布会的另一个主角——NIO Phone。

创立9年，蔚来被贴上各种标签，比如固化的“换电”标签、“服务好”标签，但也有“不务正业”、“连年亏损”等。

上市7、8年，蔚来除了2016年、2017年和2020年亏损在百亿之下，其余年份亏损大都在一两百亿之间。但蔚来还是我行我素。从投资服饰、红酒，到造芯，再到造手机。在最近几个季度，蔚来几乎在单季亏几十亿的情况下，继续每季度投入30亿左右做研发。

李斌表示很多朋友也劝他，省着点花。但李斌认为，当下有比挣钱更重要的事。

换掉西装的李斌想为蔚来撕下一些标签。

图源:企业供图

更换标签

蔚来创立已有9年，为什么李斌要在这个时候选择更换这些年被贴上的标签？

关于为什么选择这个时候举办创新科技日，李斌的回答是，“这本来就是计划之内的安排，希望在第二代的产品发布之后做这么一个交流，想让大家了解一个更真实的蔚来。”

就像NT1.0平台已经成为过去时一样，李斌希望大家意识到蔚来已经进化到2.0版本。

今年上半年，由于产品代际切换等原因，蔚来经历阵痛期。今年第二季度，蔚来交付量仅为23520辆，月均交付量不足1万辆，同比下滑6.1%，环比下降24.2%。这也是自2021年第三季度以来，蔚来季度交付量最低的一个季度。

与交付量同步下降的还有毛利率，第二季度蔚来整体毛利率降至1%；其中，汽车业务毛利率约为6.2%，而去年二季度该数据为16.7%。

随着9月中旬全新EC6的上市，蔚来已完成基于NT2.0平台的全部产品切换，形成由8款车型组成的产品矩阵。

基于目前的矩阵，李斌此前对三季度的销量和营收，给出了历史最高指引:预计新车交付量在5.5万辆-5.7万辆之间，同比增长74%-80.3%；营收预计为189亿元-95.2亿元，同比增长45.3%~50.1%。

今年7月，蔚来交付20462辆，其中新ES6交付破万台；8月交付了19329辆，同比增长81.0%；目前第三季度前两个月，蔚来交付了4万辆左右，只要9月数据不拉跨，能达到1.5万辆以上，那么李斌的新车交付量指引就基本能完成。

如果按前两个月的销售趋势，叠加9月新上市的EC6， 9月蔚来的优惠购车政策和“金九银十”的消费拉动，蔚来有望突破原来李斌的目标。

在科技创新日上，李斌也谈到毛利率下滑的问题，不过他表示，希望三季度毛利率能回到两位数。

认识边界

作为CTO，这是李斌首次公布“蔚来技术全栈”。

其中包括了:芯片和车载智能硬件、电池系统、电驱及高压系统、车辆工程、整车全域操作系统、全景互联、智能驾驶、智能座舱、智慧能源、智能制造、人工智能、全球数字运营12项关键技术领域。李斌表示这12项关键技术可以满足三个维度、九大要素的研发和运营需求。

图源:企业供图

除此之外，蔚来还发布第一款自研芯片产品——激光雷达主控芯片“杨戬”。

这个蔚来内部代号为NX6031芯片，采用8核64位的CPU，拥有8采样通道、9Bit采样深度，采样率达1GHz。

据介绍，这颗芯片可为激光雷达降低50%的功耗；通过对点云处理延迟的优化，可实现了更快的功能响应，每秒点云处理能力达到8m point；具备横向120度、纵向9.6度的有效ROI覆盖以及8回波处理能力。

图源:企业供图

但李斌还是认为，“杨戬”只是蔚来跑通流程的一款芯片，也是“小试牛刀”的一款芯片，没有用到芯片团队太多的精力。但这颗芯片能让蔚来单颗激光雷达成本下降数百元，一年左右就能收回研发成本。

据时代周报记者了解，目前，蔚来的芯片研发团队规模有800人，分布在两个国家六个城市。目前蔚来正在开发主力的芯片。

但芯片，对车企来说肯定不止是成本问题，而是战略问题，2021年蔚来就曾经因为“缺芯”短暂停工。当时蔚来汽车联合创始人、总裁秦力洪在2021年上海车展期间表示，“问题还是很严峻”。

时间来到2023年，很多车企已经意识到芯片问题的严重性，据时代周报记者不完全统计，目前上汽、长城、东风、吉利、一汽、北汽、比亚迪等本土汽车集团也都开始下场造芯。造车新势力中，小鹏、零跑、理想、蔚来等也开始布局。

除了发布芯片，当天蔚来发布会的落点是发布了蔚来首款旗舰手机NIO Phone。NIO Phone芯片采用高通第二代骁龙 8 领先版，最高可选16GB+1T内存与存储组合，采用6.81英寸2K曲面屏，搭载5200mAh电池，超大面积的超声波指纹，主摄、超广角和潜望式长焦镜头均为5000万像素。

李斌在现场打趣，“没有遥遥领先，但是好用。”

他也表示，其实做好手机门槛没那么高，但是把手机卖好的门槛比较好。

但是蔚来似乎没打算在卖好这件事上花大力气，因为这款手机只在蔚来自营渠道销售，主要是服务蔚来车主。

李斌强调，“汽车我们会造很多款，但手机只会做一款。”这也意味着手机不可能在接下来成为蔚来的主要方向，但蔚来为什么还要做手机，是不是不务正业？

这些年蔚来做电机、电驱、电池，也做红酒、巧克力、衣服，甚至连芯片和手机都做了，蔚来到底有没有边界？这个问题在蔚来连年亏损的背景下显得特别突出。

李斌也认同边界需要严格管理，他表示自己对边界的管理主要分为几个维度，比如现金、公司损益、毛利率等等。他认为目前蔚来首先需要改善的就是毛利率，其次是包括研发项目的优先级排布，固定资产投资的节奏等，底线就是现金流管理。

但李斌表示，“蔚来做手机不是为了向大家证明我们有能力搞而搞。”

李斌坦言，蔚来目前没有精力参与激烈的手机行业的竞争。为什么做手机，只是从解决用户的全生命周期的体验，围绕着这个事去做创新。

也就是说，面上看这些事看起来是“不务正业”，但实际上，蔚来是在希望建立自己的护城河。

建护城河

要建立护城河，研发是绕不开的坎。而研发，投入亦不可避免的。

时代周报记者查阅蔚来的财务报表发现，从2021年3季度开始，蔚来在研发上开始大手笔投入，平均单季度的研发支出都在10亿以上，在2022年第二季度开始更是单季研发支出达到了20亿以上，其中2022年四季度单季研发支出达到近40亿。

但是对应从2021年第三季度开始至今，蔚来几乎每一个季度都在亏损。2021年第三季度到2022年第二季度，每季度大约亏个十几二十几亿， 2022年第三季度起，每个季度的亏损开始达到40亿-50亿，2023年的第二季度，蔚来单季的亏损直接超过了60亿。

会上，李斌也表示最近收到很多朋友包括用户苦口婆心的劝告，不要投这么多钱了，省着点花。

但是李斌认为，省点花钱特别可以理解，但在行业变革的时期，要考虑用多长时间维度去看投资回报，这个非常重要。

会后，李斌在与时代周报等媒体交流时就表示，“在取和舍，在进攻和防守之间，取决于你到底用多少时间评估你的战略。”李斌表示，以前蔚来经常会做5年规划，但是当下技术和环境变化比较快，蔚来部分评估也调整到了两年左右。

调整评估时间周期后，蔚来的目标变得非常清晰，就是用研发换毛利，换长期毛利。

李斌会后跟时代周报记者等媒体交流是表示，“这个行业里面大家都有自己的共识，从竞争的角度来讲，将来这两年还是至关重要的，不是每个人都能够过得了这两年，我们也在确保我们能过这两年。”

他表示，“我们很早的时候就预测2024年2025决赛圈开始，前面都是资格赛，是淘汰比赛，决赛圈以后还要经过10年的时间才能尘埃落定。我觉得2032年到2035年，会完成这一波转换。全球的汽车格局，企业之间的竞争格局在那个时间点才可能看的清楚一些，这两三年竞争会非常的激烈。”

为了应对最近这两三年的竞争已经决赛圈的竞赛，蔚来也花钱也越来越狠。

据李斌在会上透露，目前，蔚来已经在全球6个国家有13个城市设立研发团队，在全球已经有11000名研发的人员。

他认为，那在这样的一个全球的研发的能力肯定也是需要一个持续的投入。他更愿意把这个亏损当成是一个投资，一方面是研发的投资，一方面是基础设施的投资。

早在2016年，李斌就提出过出经典造车门槛论，新创企业想要造车，至少需要200亿元的资金准备。不过，对于蔚来而言， 200亿显然是远远不够的。毕竟仅在2022年，蔚来的研发和营销两项费用就分别高达108.4亿和105.4亿，合计超200亿。

但李斌还是选择继续烧钱。李斌之所以敢在每季度亏40-50亿的同时还在每季度投入30-40亿，那是因为蔚来账上还有钱。

截至2023年6月30，蔚来账上现金约为137.24亿元。

今年6月中旬，蔚来还宣布获得阿布扎比投资机构CYVN Holdings总计约11亿美元的战略投资。此次投资通过定向增发新股和老股转让的方式完成，交易完成后，CYVN将拥有蔚来股份总数的约7.0%，空降蔚来第二大股东。

当时李斌就表示该次投资交易将进一步强化蔚来的资产负债表。

9月19日，蔚来发布公告称，公司拟分别发行5亿美元、2029年到期的可转债转换优先债及5亿美元、2030年到期的可转债，合计发行10亿美元的可转债融资。公告发布当天蔚来股价直接暴跌17%。

对于为什么三个月前刚融了11亿美金，仅三个月又要发行10亿美金可转债的问题，李斌没有正面回答。

不过就目前蔚来的研发支出和亏损看，11亿美金差不多只能撑过三个季度，所以在高投入下，“现金子弹”是必不可少的。

对于市场的担忧，李斌表示“感谢大家的关心，蔚来可以管理好自己的经营风险，但是在研发投入方面我们会提高效率，研发投入的强度我们保持这个研发投入的强度，所以现在我们目前的研发是每个季度基本上保持了20%以上的一个营收占比，每个季度保持30亿人民币左右的投入，这个规模是在我们可以承受范围之内的，也是我们参与下一阶段的智能电动汽车越来越激烈的竞争的一个基本保障。”